《朱子语类》卷二十三 论语五(下)(12)
孟懿子孟武伯子游子夏问孝,圣人答之皆切其所短。故当时听之者止一二句,皆切於其身,今人将数段只作一串文义看了。
问:"孔子答问孝,四章虽不同,意则一。"曰:"如何?"曰:"彼之间孝,皆有意乎事亲者。孔子各欲其於情性上觉察,不使之偏胜,则其孝皆平正而无病矣。"曰:"如此看,恰好。"〔过〕
"不敬,何以别乎?"敬,大概是把当事,听无声,视无形。色难,是大段恭顺,积得厚,方能形见;所以为难,勉强不得。此二者是因子游子夏之所短而进之。能养、服劳,只是外面工夫,遮得人耳目所及者。如今人和养与服劳都无了,且得如此,然后就上面更进将去。大率学者且要侭从小处做起。正如起屋,未须理会架屋,且先立个基趾定,方得。〔明作〕
问:"'色难'有数说,不知孰是?"曰:"从杨氏'愉色婉容'较好。如以为承顺颜色,则就本文上又添得字来多了。然而杨氏说文学处,又说远了。如此章本文说处,也不道是文太多,但是诚敬不足耳。孔门之所谓文学,又非今日文章之比。但子游为人则爱有馀而敬不足,子夏则敬有馀而爱不足,故告之不同。" 问:"如何见得二子如此?"曰:"且如洒埽应对,子游便忽略了,子夏便只就这上做工夫。"又曰:"谢氏说此章甚差。"〔榦〕
问:"子游见处高明,而工夫则疏;子夏较谨守法度,依本子做。""观答为政、问孝之语可见。惟高明而疏,故必用敬;惟依本做,故必用有爱心。又观二人'洒埽应对'之论,与子夏'博学笃志'之论,亦可见。"〔伯羽〕
问:"夫子答子游子夏问孝,意虽不同,然自今观之,奉养而无狎恩恃爱之失,主敬而无严恭俨恪之偏,侭是难。"曰:"既知二失,则中间须自有个处之之理。爱而不敬,非真爱也;敬而不爱,非真敬也。敬非严恭俨恪之谓,以此为敬,则误矣。只把做件事,小心畏谨,便是敬。"〔道夫〕伯羽录云:"敬,只是把做事,小心畏谨,不敢慢道。"
问告子游子夏云云。曰:"须当体察能养与服劳如何,不足为孝敬时模样如何。只说得,不济事。"〔南升〕
子夏之病,乃子游之药;子游之病,乃子夏之药。若以色难告子游,以敬告子夏,则以水济水,以火济火。故圣人药各中其病。〔方〕
《朱子语类》 宋·朱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