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儿:艺术的名字(2)

2008-10-15 《我的双黄蛋》  |  

  出院后,我每天都半跪在被窝里喝各种汤汤水水。鲫鱼汤、姜枣红糖汤、青菜排骨汤、人参粥、鸡蛋黄花汤、蘑菇汤、桃仁米粥、白糖豆浆……像只古老的猴子被困厄在“五行山”下,进行着专属于女人们的产后修炼。

  (一)

  二月十九日。

  清晨六点钟,我醒来后就去撒尿、解大手、盥洗。一切准备就绪后,护士给我插了导尿管儿。下体有些刺激,无法坐下等候,我一心一意地盼着手术室快点儿派人来接。刺激感越来越强,我浑身打着激灵,像只硕大的螳螂般不知该倒向哪簇草丛、哪片沼泽……

  手术室。裸体。又一张窄小的床。

  我感到自己像头母猪,马上就要被宰割了。全部的秘密和羞赦都一览无余。身旁围着好几个穿着手术服、戴着口罩的大夫。好多双眼睛,都盯着我这个了不起的大肚子。我不知道,在那些男大夫们的眼中,除了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体和器官,其余的内容是否不甚了了。为了生孩子,我连最起码的“女性意识”都抛弃了,因为我只关心即将生下的“双黄蛋”!

  很快,我的后背脊柱上被扎了麻醉针,第一针剂量小,有些疼;然后,麻醉师用一个针尖和针背试我的身体反应,问哪儿开始疼了,哪儿还没疼。再然后用了什么剂量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正在接受持续的“胎儿电子监测”和“硬膜外麻醉”。我的左臂输着液,还被严肃地告诫:“不要轻易动胳臂”;右臂也安了电子血压计,随时进行监测。就这样,我被“五花大绑”起来!

  好几盏灯光“唰”地一下子全亮了。

  手术正式开始。

  我不知道肚皮是怎样被一刀刀切开的,子宫是怎样被一层层划破了纹理。我只觉得当时所有在场的人,除了我本人之外,全都漫不经心的,一边动着手术,一边说笑着,几乎全是些毫不相干的事情。仿佛他们面对的不是一个孕妇,而是一只可怜的母兽!

  医生们用力往出拽右宝宝时,我一下子感觉出了肌肉的疼痛,并且呻唤了一句。之后,他们的力气越来越大,越来越使劲儿。说闲话的声音终于停止了。

  噢,用肚皮生孩子,这是只有现代医学才能玩儿出的花招儿!老实讲,这是同阴道分娩差不多的一种感觉,只不过少了生产之前的阵痛、见红、破水而已。剖腹产同样需要我倾力配合。

  只听王主任着急地喊了句:“哎呀,出不来!”

  好几双手同时在我肚皮上着力,使劲儿地往出拽呀、挤呀、拉呀……

  我咬紧牙关,尽力去配合。一想到孩子要忍受很大的难度才能出来,我就不由得替小家伙们捏一把汗。

  用肚皮生孩子,噢,上帝保佑!

  与此同时,我脑后的那个男大夫,则一直轻柔地跟我说话。他将一个大大的氧气罩放在我鼻子前,让我用力地吸,同时密切地注视着我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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