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家庭不一定有婚姻

　　殷智贤：在你最初拍《爱情麻辣烫》的时候，你为什么选择拍摄这个话题？

　　张扬：首先家庭题材我特别感兴趣，另外对人的关系也特别感兴趣。那部电影有很多小故事，我是希望通过那些小故事，思考自己对那里面的人的一些看法。可能也没有什么特别明确的观点，但是有我的疑问和我关注的东西。 

　　后来我想拍一个电影，探讨现有的婚姻制度。包括我那时候上大学的时候，喜欢摇滚乐，听了好多的摇滚乐，关于美国的所谓60 年代摇滚乐文化发展的背景了解很多，对所谓的性开放也有所了解，其实那种思想影响着我们成长起来的那个时代。所以你看，我和我女朋友，我们俩是上大学就谈恋爱，到现在14年了，我们俩处在一个比较开放的同居的关系。

　　殷智贤：就是没有经过婚姻，但是已经进入家庭。

　　张扬：对，已经进入家庭，没有婚姻契约的这么一个关系。我的父母或者她的父母，可能在某种时刻会特别提出这个问题，但是我一直对这个事无所谓，我觉得是两个人适合在一起生活，换句话说，你要碰到一个真正跟你一起生活的人，是很不容易的。你可能会谈很多次恋爱，但是你不一定能够碰到一个真正适合跟你生活的人。

　　我觉得过去的封建婚姻制度，有一个很强的，也是一个社会的机制去要求你，过去一个女人不忠会被打死，还有贞节牌坊，所有这些让你的行为不可能去越过这个界限，如果你越过可能要受到惩罚。

　　对现在的人来说，我觉得所谓现在的法律可能也有这样的一个约束力，但是我觉得，从现代人真实的行为规则来说，好像这种约束力是微乎其微的，用现在的，或者按照我们十年前、二十年前的社会道德、法律都无法规范了，我觉得反而应该用一种更开放的心态、一种更开放的什么东西去面对现在的社会。

　　殷智贤：我在想，过去有很多种力量、很多种方式来规避家庭解体的可能性，尽可能把两个人拴在一起，而且拴得越长久越好。比如像在安徽那个地方，安徽有一种18岁甚至16岁就离家出外经商的传统，大部分女性留在家里，所以安徽的贞节牌坊特别多，但是那个年代确实很少看到，女性因为这个原因跟老公离婚再改嫁，因为大家都这样。今天制约两性关系解体的这种力量越来越少，你觉得大家靠什么还能够联系在一起，情感吗？可靠吗？还是说大家认为能长久已经不重要了？

　　张扬：长久怎么实现得了呢？你会看到，很多家庭里父母之间慢慢变成仇人一样的，父子之间甚至互相视为仇人，如果连这种血缘关系都不能使一个家庭真正维持在一种幸福美满的情感状态，何况后来才碰在一起的两个人呢？

　　殷智贤：你觉得天长地久不再可能作为理想去追求了？ 

　　张扬：我觉得其实是你们两个人都是个体，所有建立起你们俩一起生活的基础的前提是你们俩感到幸福。如果这个东西不存在的话就可以解体了。确实有两个人一起生活了四五十年还觉得非常好，因为除了他们在这个过程中开始的时候的情感，慢慢就有了亲人的感觉，亲人的这种关系。为什么有很多家庭很融洽？那是因为从父母到孩子，整个家庭的和谐程度让他们感到幸福。 

　　殷智贤：你觉得人是在两性中间找共同的希望，还是在两性中间找自己的希望？

　　张扬：都是自己的希望，人都是自私的，你找另外一半的时候都是为关照你自己，都是你眼光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