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礼服

　　奶奶有件常做礼服穿的花格上衣，至今已经穿了三十多年。脏了洗，洗了穿。每到红白喜事，她就从包袱里拿出来，平整好，穿在身上，看不出有半点的嫌弃。每逢出门回家以后，她从身上脱下来，洗的干干净净，拿熨斗熨平、叠好。像珍宝一样包在包袱里，等到有事再穿。

　　我亲眼看到村里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都七八十岁了。因为现在日子好了，在穿衣上，竟然也和年轻人一样“赶时髦”。红红绿绿，这样式那样式的简直叫不上名字。

　　去年秋收以后，舅奶奶要娶孙子媳妇，发来了请帖。我对奶奶说:“舅奶奶家那么多亲戚朋友”，那天我带你到镇上，也给你买件像样的衣裳，省的人家笑话，说咱家日子过的不好”。你猜奶奶怎么着，她把布满皱纹的脸一板说：“自己的娘家，又不是别人家，谁爱笑话谁笑话，包子有肉不在折。”看来我这回的劝说是无效了。晚上吃完晚饭，我跑到奶奶的屋里，继续做奶奶的工作，这回奶奶还是老调重谈，并且教训起我来了，讲起了她的故事……

　　那是三十多年以前的事了，当时还是“大集体”，社员（村民）们听队长敲钟，集合起来，到地里干活儿，生产非常落后，能吃饱肚子就不错了，在穿衣上，只要干干净净，不是破烂不堪，人们就知足了。有年夏天，她和爷爷家的裤子实在没法穿了，用卖鸡蛋攒下的几块钱，花了四块钱，买了两毛钱一尺的够两条裤子的白平面布，又花五角钱从集上买了一包烟色染料，把布料染好，晚上借着灯光千针万线缝了两条单裤（因为白天要到生产队里劳动），她和爷爷穿在身上，那个高兴劲就甭提了，比现在的年轻人穿上几百元一件的时髦衣服还要高兴。

　　奶奶给我讲了一个关于裤子的故事。

　　有一次，奶奶穿上新做的裤子回娘家，娘家的婶子大娘，大姑娘，小媳妇看到奶奶穿的新裤子，都认为是“人造棉”“的确良”什么的上等衣料做的，十分好奇的问奶奶，裤子到底是什么布料，哪里买来的等等，人人眼里流露出羡慕。

　　奶奶讲完故事，眼睛有些湿润，我看的出奶奶抚今追昔，心里有太多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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