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师的外甥》第二章 迪格雷和他的舅舅

　　即使在梦中．迪格雷也从未见过如此突然如此恐怖的事情，他尖叫了一声。安德鲁舅舅赶紧用手捂住他的嘴。鈥湵鸾校♀�澦�在迪格雷的耳边悄悄说，鈥溎阒�道，要是你母亲听到了，她可能会受惊的。鈥�

　　正如迪格雷后来说的，这种引人上钩的卑鄙手段实在使他感到厌恶。当然，他也没有再叫。

　　鈥満冒桑�鈥澃驳侣尘司怂担�鈥溡残砟闶强刂撇蛔〔沤械摹５谝淮慰醇�一个人消失是会吃惊的。昨天夜里，那只豚鼠的消失甚至把我也吓了一跳。鈥�

　　鈥溇驮谀鞘保�你叫了一声吗？鈥澋细窭姿怠�

　　鈥溹蓿�你听见了。我希望你没有跟踪我吧，

　　鈥溍挥校�鈥澋细窭追叻叩厮担�鈥澋�波莉到底出了什么事？鈥�

　　鈥溩：匚野桑�亲爱的孩子，鈥澃驳侣炒曜攀炙担�鈥溛业氖匝槌晒α恕Ｄ切∨�孩已经走了鈥斺�敶诱飧鍪澜缦�失了。鈥濃�溎惆阉�怎么村了？"

　　鈥溗退�到鈥斺�敯♀�斺�斄硪桓龅胤饺チ恕ｂ��

　　鈥溎阏馐鞘裁匆馑迹库�澋细窭孜省�

　　安德鲁舅舅坐下说，鈥満茫�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吧。你听说过老莱菲夫人吗，鈥�

　　鈥溗�不是姨婆或其他什么亲戚吗？鈥澋细窭姿怠�

　　鈥湶煌耆�是，鈥澃驳侣尘司怂担�鈥溗�是我的教母。那边墙上就是她。鈥�

　　迪格雷望过去，着见一幅褪色的头像：一位头戴无边有带女式帽的老太太。他想起，在乡下家中的一个旧抽屉里也见过她的一张头像。他曾经问过妈妈她是谁，但妈妈好像不大愿意谈这个话题。迪格雷想，虽然不能单凭那些旧照片来分辨美丑：但那张脸的确一点儿也不好看。

　　鈥溗�有鈥斺�斔�没什么错吧，安德鲁舅舅？鈥�

　　他问。鈥溑叮�鈥澃驳侣尘司嗣蜃煲恍Γ�说道．鈥溦庖�看你把什么当作错。人们都太心胸狭窄了。她到了晚年的确非常古怪，做事也很不谨镇。所以，他们把她关了起来。鈥�

　　鈥溎闶撬担�关在疯人院？鈥�

　　鈥湴〔唬�不是，不是。鈥澃驳侣尘司顺跃�地说．鈥湼�本不是那种地方，只是监禁起来。鈥�

　　鈥溙炷模♀�澋细窭姿担�鈥溗�干了什么？"

　　鈥湴Γ�可怜的女人．鈥澃驳侣尘司怂担�鈥溗�太不谨慎，做了许多不一般的事。不必细说了。她一直待我很好。鈥�

　　鈥溈墒牵�这些事跟波莉有什么关系呢？我真希望你鈥︹�︹��

　　鈥湵鹱偶保�我的孩子，还没到时候。鈥澃驳侣尘司怂担�鈥溋偎乐�前，莱菲夫人被放了出来。弥留之际，她只想让为数极少的几个人去看她，我是其中之一。你知道，她不喜欢无知的普通的人。我也不喜欢。而且，她和我兴趣相同。就在她去世的前几天，她让我去她家中，找到一张旧书桌上的一个秘密抽屉，将里面一个小盒子取出来交给她。刚拿起盒子，我的手指就感到刺痛，我明白，我正握着一个很大的秘密。她把盒子交给我，并要我发誓，她一死，我就以某些仪式将盒子原封不动地烧掉。结果我没有听她的话。鈥�

　　鈥湴ρ剑�你这人真糟糕。鈥澋细窭姿怠�

　　鈥溤愀猓库�澃驳侣尘司说牧成下冻雒曰蟛唤獾纳裆�。鈥溑叮�我知道了，你是说，小男孩应该遵守诺言。确实如此，我相信，这是最正确、最高尚的道理，我很高兴你学会了这样做。然而你必须懂得，这些规矩，好，都可能不适合于渊博的学者、伟大的思想家和圣人。不适合，迪格雷。像我这样有神秘智慧的人不受普通规矩的约束，正如我们跟普通人的乐趣无缘一样。孩子，我们命定是高贵而孤独的。鈥�

　　他边说边叹气，看上去那么一本正经，那么高尚，那么神秘．以至有一秒钟，迪格雷真的以为他在高谈阔论美好的事情。但他想起波莉失踪以前从他脸上看到的丑恶神态，马上就明白了他那些大话的真实含义。鈥溗�的意思就是，鈥澦�对自己说，鈥溈梢圆辉袷侄蔚氐玫剿�想要的任何东西。鈥濃�湹比唬�鈥澃驳侣尘司怂担�鈥溛液贸な奔涿桓掖蚩�盒子，我知道，里面可能装着非常危险的东西，因为我的教母太与众不同了。享实上，她是这个国家有神仙血统的最后几个凡人之一

　　（据她讲，与她同时代的还有两位，一位是公爵夫人，一位是女魔法师。）其实，迪格雷，你正在跟也许是最后一个有过神仙教母的人谈话。啊，有些事留给你自己老了再回忆吧。鈥�

　　鈥溛腋疑ǘ乃�是个鳌脚的神仙。鈥澋细窭紫耄航幼鸥呱�说，鈥溎敲床ɡ蚰兀库��

　　鈥溎阕苁沁脒脒哆兜模�鈥澃驳侣尘司怂担�鈥満孟衲羌�事有什么要紧似的。我的首要任务当然是研究盒子木身。那是个古老的盒子。那时，我就清楚，它不是希腊的、古埃及的、巴比伦的、赫梯注的或中国的，它的年代比那些民族还要久远。啊鈥斺�斘易钪张�明白事实的那一天是多么了不起。这盒子是阿特兰蒂斯②的，出自消失了的岛国阿特兰蒂斯。这表明，这比欧洲出土的石器时代的文物要古老几百年；而且也不像那些文物粗糙原始。因为阿特兰蒂斯很早就是个伟大的城市，有宫殿、寺庙和学者。鈥�-

　　他停了一下，似乎等着迪格雷开口。但每过一分钟，迪格雷就更加讨厌他的安德鲁舅舅，所以，他沉默着。鈥溚�时，鈥澃驳侣尘司思绦�说，鈥溛铱科渌�手段学到不少魔法常识（对一个孩子解说那性手段是不合适的）。这样，对盒子里装的东西我就有了一个合理的估计。通过各种试验，我缩小了范围。我不得不结识了一些极端古怪的人，做了一些很难受的试验，我的头发也就这样变白了。一个人不付出代价是不可能成为魔法师的。到后来，我的身体完全垮了，但我有了进步，最后，我真的懂了。鈥�

　　虽然根本不可能有人偷听．他还是斜着身子，几乎耳语一般地说：

　　①由公元前十七世纪左右在小亚细亚及叙利亚建立的强大古国，后被亚述人征服。

　　②传说中的岛屿．据说位于大西洋直布罗陀海映以西，后沉于海底。

　　鈥湴⑻乩嫉偎购凶蛹鬃白爬醋粤硪桓鍪澜绲亩�西，那时，我们的份界才混沌初开。鈥�

　　鈥� 什么。鈥澋细窭孜剩�他这下不由自主地有了兴趣。鈥溨皇峭粒�鈥澃驳赂骶司怂担�鈥溝改濉⒋烤弧⒏稍锏耐痢Ｃ皇裁春每吹模�你可能会说，辛苦一辈子就得到这些土，实在不值得。然而，当我看着这些士时（我尽量小心，不去碰它），我想，每一粒土都来自另一世界鈥斺�斘也皇撬盗硪恍乔颍�你知道，而是我们这个星球的一部分，你走得够远就能到达鈥斺�數�的确是另一个世界鈥斺�斄硪恢执笞匀烩�斺�斄硪桓鲎种驸�斺�斈慵词乖谡飧鲇钪娴目占洳煌５刈呦氯ヒ参薹ǖ酱镡�斺�斒侵荒苤ＤХú湃サ昧说氖澜玮�斺�敯。♀�澦档秸饫铮�安德鲁舅舅把手关节弄得木柴似的劈啪作响。

　　鈥溛颐靼祝�鈥澦�继续道，鈥澣绻�找到正确的方法，这些土就会把你带往它的世界。但正确方法却很难找。我以前的试验全失败了。我用豚鼠来做试验，有些死了，有些像小炸弹一样爆炸了鈥︹�︹��

　　鈥準翟谑翘�残酷了。鈥澋细窭姿担�因为他以前养过一只豚鼠。

　　鈥溎阄�什么总要打岔！鈥澃驳侣尘司怂担�鈥溦庑┒�物就是用来做试验的。我自己买的。我想想鈥斺�斔档侥亩�了？啊对了，最后，我成功地做好了戒指：黄戒指。但现在，新的困难又来了。我敢肯定黄戒指可以将任何接触到它的动物送到另一世界。但如果我不能让它们回来向我汇报那边的情形，又有什么用呢？鈥�

　　鈥溗�们怎么办呢？鈥澋细窭姿担�鈥溡�是它们没法儿回来就会陷入困境！鈥�

　　鈥溎阕苁谴哟砦蟮慕嵌瓤次侍猓�鈥澃驳赂骶舜也荒头车厮担�鈥溎训滥悴幻靼渍馐窍钗按蟮氖匝槁穑课野讶魏味�物送入另一世界都是为了了解那儿是个什么地方。鈥�

　　鈥溎阄�什么不自己去？鈥�

　　迪格雷从未见过谁像他的舅舅听到这个简单问题时那么惊讶，那么生气。鈥溛遥课椅兀库�澦�大声说，鈥溦夂⒆右欢ㄊ欠枇耍∥艺獍涯昙停�这种身体，要是突然被抛到另一个世界，能经受得仕那种震动和危险吗，我这辈子还没听说过如此荒谬的事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想一想，另一个世界意味着什么鈥斺�斈憧赡芑嵊龅饺魏问� 鈥斺�斎魏问隆ｂ��

　　鈥溛也履阋欢ò巡ɡ蛩偷侥嵌�去了。鈥澋细窭姿怠Ｋ�气得满脸缘红。他接着说，鈥溇退隳闶俏揖司耍�我也要说，你简直像个胆小鬼，把一个女孩送到你自己都不敢去的地方。鈥濃�溩∽欤�先生！鈥澃驳律�舅舅把手放在桌上．说道，鈥溡桓鲈噘赓獾男∧泻⒃趺茨苷庋�对我说话。你不会明白的。我是一位伟大的学者、魔法师和行家，正在做这项试验，当然需要试验品。天哪，接下来你会告诉我，应该在用豚鼠做试验以前得到它们的同意。没有牺牲是不可能获得大智慧的。但要我自己去却十分可笑，就像要求一个将军像普通士兵那样打仗，假如我被杀了，我毕生的大事怎么办呢？"

　　鈥満昧耍�别哆里哆嗦地训人了，鈥澋细窭姿担�鈥溎阕急溉貌ɡ蚧乩绰穑库��

　　鈥湼詹拍愦致车卮蚨衔沂保�我就要告诉你，鈥澃驳侣尘司怂担�鈥溛易詈笾沼谡业搅嘶乩吹陌旆āＢ探渲改艽�你回来。鈥�

　　鈥湹�波莉没有绿戒指。鈥�

　　鈥溍挥小ｂ�澃驳孪憔司瞬腥痰匾恍Α�

　　鈥溦饷此担�她不能回来了，鈥澋细窭赘呱�喊着，鈥溦飧�谋害没什么两样。鈥�

　　鈥溗�可以回来，鈥澃驳侣尘司怂担�鈥澣绻�有人肯去找她，戴上一枚黄戒指，再带上两枚绿戒指，一枚给自己，一枚给她。鈥�

　　这时，迪格雷明白自己上了当，他大张着嘴，无声地旬若安德鲁舅舅。他的脸变得苍白。

　　鈥溛蚁Ｍ�，鈥澃驳侣尘司擞镁⒋笊�说遂，好像他是个大方而正派的舅舅，给过谁一笔可观的赏钱或者善意的忠告似的，鈥溛蚁Ｍ�，迪格雷，你不盲欢示弱。想到我们家没有人有足够的责任心和侠义精神去解救苦难中的女士，我就感到十分遗憾。鈥�

　　鈥溩∽彀桑♀�澋细窭姿担�鈥溡�是你有点儿责任心和侠义精神，你自己就会去，但我知道你是不会去的。好，我明白，我必须去，但你的确是个狼心狗肺的家伙。我想，这全是你一手策划的，计她糊里糊涂地消失了，然后，我就不得不跟若去。鈥�

　　鈥湹比弧ｂ�澃驳侣尘司思樾ψ潘怠�

　　鈥満茫�我去。但有件事，我一定要说在前头。我过去不相信魔法，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是真的。那么，我想，那些古老的神话故事多多少少都是真的。你就是故事里写的那种那恶、残忍的魔法师。我还从来没有读过这样的人能逃脱惩罚的故事。我敢打赌，你也会有这一天的。那是报应。鈥澋细窭姿盗四敲炊啵�这番话才最切中要害。安德鲁舅舅吃了一惊。虽然他缺乏人性，但他脸上露出的恐惧神态几乎让人感到怜悯。可是，这种神色很快消失了，接着是响亮的笑声。他说鈥湴ΠΓ�对一个像你这样在女人堆里长大的孩子来说，这么想是很自然的。老太太们讲的故事，对吗？我认为你不必为我担忧，迪格雷。为你的小朋友担忱不是更好吗？她走了好一阵了，要是那边有什么危险鈥斺�敵偃ヒ幻胫佣蓟嵋藕兜摹ｂ��

　　鈥溎阆氲煤苤艿剑�鈥澋细窭追吲�地说，鈥湹�我已经听烦了。我该怎么做，"

　　鈥溎闶翟诟醚аг跹�控制你的脾气，我的孩子，鈥澃驳侣尘巳砥骄驳厮担�鈥澐裨颍�你长大了，就会跟你的蕾蒂姨妈样一。好，现在听我的。鈥�

　　他站起身，截上一副手套，向装戒指的托盘走去。鈥溗�们只有在触到你的皮肤时才起作用，鈥澦�说，鈥溝裾庋�，戴上手套去拿，平安无事。如果你装一个在口袋里，会很安全的。可是，你一定要小心，不能无意中把手伸进口袋碰到它。一旦你接触到一枚黄戒指，你就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当你到了那个世界，我想鈥斺�數比徽饣姑痪�过试验证明，但我想鈥斺�斠坏┠愦サ揭幻堵探渲福�你就离开了那个世界鈥斺�斘蚁脞�斺��

　　又会回到这里来。看好，我把这两枚绿的放进你右边的口袋。记清楚绿戒指在哪个口袋。G 代表绿色，R 代表右边。你知道，G 和R

　　恰好是绿色一词的头两个宁母。一个给你，另一个给那小女孩。现在，你给自己拿一枚黄戒指吧。如果我是你，就会把它套在手指上，这样不容易掉。鈥�

　　迪格雷正要去拿，又突然停住了。

　　鈥湴ρ剑�鈥澦�说，鈥溌杪柙趺窗炷兀恳�是她问我到哪儿去了呢？鈥�

　　鈥溤绲愣�走，早点儿回来。鈥澃驳侣尘司说靡獾厮怠�

　　鈥湹�你并不敢肯定我是否能问来。鈥�

　　安德鲁舅舅耸耸肩，走过去打开门，说：

　　鈥澞呛茫�请便吧，下去吃饭。要是你乐意，就让那小女孩在那个世界里被野兽吃掉，或淹死，或饿死，或永远留在那儿吧。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也许，存喝茶以前，你最好去看看普卢默夫人，告诉她再也见不到她的女儿了；就因为你害怕戴上一枚戒指。鈥�

　　鈥溊咸煸谏希�鈥澋细窭姿担�鈥溛艺嫦Ｍ�有足够的力气来捶扁你的脑袋！鈥�

　　然后，他扣上外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拿起了戒指。他想，正如他后来常常想的，他从没有这么休面正派地做过其他任何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