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书·帝纪卷七译文

　　高祖孝文皇帝，名宏，显祖献文皇帝拓跋弘的长子，母亲是李夫人。皇兴元年(467)，八月二十九日，生于平城紫宫。出生之时，室内神光普照，天地之间缭绕着一股氤氲的祥和之气。孝文帝生就一身洁白如玉的好皮肤，在襁褓之中就显示出一种不同凡响的姿态，稍稍长大后，为人深沉，气度从容，仁厚孝顺，充分显露出君临天下者的风范。显祖非常惊喜，十分宠爱他。皇兴三年夏，六月初三，孝文帝被立为皇太子。

　　皇兴五年(471)秋，八月二十日，元宏在太华前殿即皇帝位，大赦天下，改元延兴元年。二十一日，南朝宋明帝刘..派使臣朝贺进贡。九月初七，孝文帝下诏，号召官吏、百姓大胆劝谏，对政事直抒己见。对有利于国计民生的建议，对政治教化方面的批评性意见，都能认真听取。二十七日，青州高阳人封辩自称齐王，聚众千余人，青州驻军前往征讨，镇压了这次起义。高丽人奴久等相继率部归顺，孝文帝分别赐给他们田地和宅第。

　　冬，十月初二，沃野、统万二镇所辖的敕勒部落叛乱。孝文帝下诏，命太尉、陇西王源贺率军追击，在粃罕歼灭了他们，斩首三万余人；将其残部迁往冀、定、相三州，作为营户。五日，任命征东大将军、南安王拓跋桢为假节、都督凉州及西戎诸军事、领护西域校尉、仪同三司，镇守凉州。朔方镇人曹平原聚众造反，攻破石楼堡，杀死守将。刘..派将军垣崇祖率军二万，从郁州攻入东兖州，驻扎于南城固。十一月，刺史于洛侯率兵击败宋军，垣崇祖撤回郁州。司马小君在平陵聚众起义，齐州刺史、武昌王平原率军镇压，俘获司马小君。十二月一日，封驸马都尉穆亮为赵郡王。八日，下诏寻访舜的后人，访得东莱郡人妫苟之，恢复了他的家世，以表彰舜的不朽盛德。恢复前濮阳王孔雀的封爵。十七日，将赵郡王穆亮转封为长乐王。

　　延兴二年(472)春天正月初二日，统万镇的胡人相继带领家口向北方叛离。高祖命令宁南将军、交..公韩拔等人去围歼他们。大阳蛮头领桓诞带领自己的部众向内地归附，被拜为征南将军，封为襄阳王。对京师及河西，往南到秦泾，往西到抱罕，往北到凉州诸镇进行大赦。命令假员外散骑常侍邢..出使到刘..处。二月二十二日，高祖又下诏说：“孔子秉承通达圣贤的气度，依靠生而能知的智慧，穷究义理，尽述人性，其道理播照于四海之内。近来淮徐没有顺从，庙祀间隔时间不适当，以致使祭祀典礼被停止，礼仪章法灭绝，于是使女巫男妖，淫风大长，伤残生灵受到鼓励，娼优華狎，不以为耻，这怎么能够尊崇圣贤神明之道呀？从现在开始，凡是祭祀孔子庙的，依制度，只用酒水果脯就可以了，不能让妇女与之杂坐其中，用来祈祷不应有求的福运，违犯者以违反制令论处。如果公家有事，当依照以往的礼仪。牺牲谷物器皿，都必须丰富洁净。对祭事要恭敬，严肃如常。负责礼仪的官员要公开纠正不法行为，使禁令必然通行。”蠕蠕侵犯边塞。太上皇帝抵达北郊，下诏诸将准备征讨。敌寇逃跑。他们中的一个头目阿大干带领一千多家来投降。东部的敕勒叛逃追随蠕蠕，太上皇帝率兵追杀到石碛，没有追上而还师。二十九日，高丽国派遣使者来朝贡。三月，太上皇帝亲自向北征讨。十一日，将散骑常侍、驸马都尉万安国升为大司马、大将军，封为安城王。十八日，高祖在藉田亲耕。石城郡俘获了曹平原，押送到京城，斩首。连川敕勒图谋反叛，被迁移发配给青、徐、齐、兖四州为营户。

　　夏四月十八日，下诏让所有工商及各杂役人等全去务农。诸州郡督促百姓多种蔬菜水果。二十九日，刘..去世，其子刘承位僭立。五月初六日，下诏传递军事警报，颁给玺印和传符，次给马印。六月，安州居民遭遇冰雹灾水害，乞求租粮以赈恤。十四日，下诏说：“近来州郡挑选推荐之人，大多名不副实。饱学之士仍困处荒乡鄙野，无能之徒却能越级提升，这怎么能说是表彰贤者提倡德行呢？今年的举拔推荐，更是猥小泛滥。从现在起要求各地推举来的人必须是门第在州郡为最有名望者，才能是乡闾最优秀的人选。”闰六月初二日，蠕蠕进犯敦煌，镇将尉多侯阻击击退了他们，于是他们又侵犯晋昌，守将薛奴又将之击退。初七日，高祖来到阴山。

　　秋七月，光州百姓孙晏聚集同党一千多人造反，并与刘昱交结，刺史叔孙..讨伐平定了他们。二十一日，高丽国派遣使者来朝贡。二十二日，诏令州、郡、县各派遣二个才干堪能相比者，赶赴九月讲武，到时皇帝要亲自了解各地风俗。八月初六日，百济国派遣使者上表请求出兵征讨高丽。十一日，地豆于、库莫奚国派遣使者来朝贡，昌亭国派遣使者来进献蜀地所产之马。河西的费也头造反，薄骨律镇将将之击退。九月二十日，高祖返宫。二十九日，统万镇的镇将，河间王闾虎皮因贪赃残暴罪被赐死。三十日，下诏因州镇十一处遭受水灾，蠲免百姓田租并开仓赈恤。又下诏让四处流亡的百姓，全都返归故地务农，如有违背全都要发配迁移到边塞。

　　冬十月，蠕蠕侵犯边塞以及王原。十一月，太上皇帝御驾亲自征讨，准备穿度沙漠袭击时，蠕蠕听说大军已到，十分恐惧，向北撤退数千里，因考虑穷寇已经远远地逃跑了，不可再追，于是停止了征讨。初九日，封皇叔拓跋略为广川王。十四日，分别派遣使者到名省巡察风俗，了解民间疾苦。高祖每月去崇光宫朝拜太上皇帝。

　　十二月初二日，下诏说：“书经记载：‘三年一考，用三考来测定升降优劣。’近来，官员因功劳升迁，没多久就被他人替换，地方官吏没有体贴百姓之心，竞相聚物敛财来送故迎新，在路上往来不绝，这不是用来巩固民心，兴隆国家的做法啊。从现在起各地地方官温亲仁义清廉俭朴，克己奉公的，可以长期担任其职务，几年下来有成果者，迁升职位一级。其中如有贪婪残暴不守道义，侵害与剥削百姓者，虽然身在官位，职位显要，也必定要严加贬免惩罚。以上所言定为法令，永远作为法规标准。”下诏说，因代郡事同丰沛，代州居民先发配到边关的人全都给予赦免。

　　延兴三年(473)正月初三日，下诏让员外散骑常侍崔演出使到刘昱处。初十日，改崇光宫名为宁光宫。二十一日，太上皇帝返回云中。二月初六日，高丽、契丹国派来使者朝贡。十一日，下诏给各地方官吏，让他们勤劳地带领百姓，不要让百姓耽搁时令，同部落之间，贫者富人要相互扶助，家里有多余耕牛的，要借给没有牛的人家以便于他们耕种，如果不听从命令，这一家人终身不能做官吏。地方官如果不认真监督察问，免掉其所任官职。下诏让皇田里的居民凡是因服劳役而死于役所的，由郡县为之迎丧，发给其葬埋费用。二十七日，下诏给县令讲如能使一县劫抢盗窃者消失，就可以负责治理两个县，并发给两个县的俸禄；能保证两个县无劫盗的，就负责治理三个县，三年后迁升为郡守。二千石俸禄者如能保证清理两个郡的，就负责治理三个郡，还能如此则三年后升迁为刺史。三月初六日，下诏令各个官仓囤积谷麦充足的多余部分拿出来赐赏给贫苦之民。

　　夏四月初二日，下诏令代理司空、上党王长孙观等征讨吐谷浑拾寅。初六日，契丹国遣派来使者朝贡。下诏封孔子二十八世孙鲁郡的孔乘为崇圣大夫，拨给十户人家祭扫孔庙。六月十九日，下诏说：“往年各县都要召请有一定品行的百姓二天，来询问地方官吏治理的情况，好坏都能了解，并据此给予奖惩，可是得赏的极少，而获罪者甚多。放纵法律伤害生灵，情理上于心难忍。命令特别施以宽恕的恩典，申明网开一面的恩惠。凡是被百姓所指责而列为有罪之人，特别地饶恕他的罪过，全部给予宽免。”

　　秋七月，下诏河南六个州的百姓，每户收绢一匹，绵一斤，租米三十石。初一日，高祖来到阴山。蠕蠕侵犯敦煌，镇将乐洛生抗击打败了他们，详情记在蠕蠕传中。刘昱派将侵犯淮河沿岸各市镇，徐州刺史、淮阳公尉元击退了他。八月初五日，高丽、库莫奚国派使者向朝廷进献贡品。十六日，高祖陪同太上皇到河西。拾寅认罪请降，高祖答应了他。九月初八日，高祖和太上皇一并还宫。初九日，刘昱派使者朝贡。二十六日下诏说：“从现在起京师及天下所有被监禁的囚徒，罪行还未分清判决，在狱中死去而没有亲近的家属之人，由公家负责提供衣被棺木安葬，不得使之一死了之。”二十八日，下诏派使者十人巡查各州郡，核察清理各地户口。各地如有仍然隐瞒人丁不报的，州、郡、县、户主一律论罪。库莫奚国派使者来进贡。

　　冬十月，太上皇将要亲自南征，下诏各州郡的百姓，十个成年男子选一个入伍，每户收租粮五十石备做军粮。悉万斤国派使者来朝贡。武都王反叛，攻占仇池，下诏让长孙观仍旧回师击征讨他。十一月初五日，下诏因河南七州的地方官多是不能奉公守法者，以致使新收的疆土民情不能上达，派使者去了解民风，清理狱案，罢免庸暗贪渎的官员，提拔清正廉明的官员。其中有鳏寡孤独、极端贫穷不能养活自己的，还给他们交过的各种租税，八十岁以上的，有一个儿子可以不再服任何劳役；努力耕耘，孝行特著，敦亲兄弟，才器有益于当时，信义又闻名于乡里的，都要了解并记下他们的名字。二十日，太上皇南巡到达怀州，所经过的地方都要问民疾苦，对高龄老人、孝子和努力耕耘者赏赐布帛。十二月初八日，下诏规定关外的皇家苑围百姓可以任意去砍柴开采。初十日，蠕蠕侵犯边镇，柔玄镇有敕勒二部落人反叛接应。十一日，沙门慧隐阴谋造反被获后处死。

　　这一年，有十一个州镇发生水旱之灾，免除百姓田租，开仓赈恤。相州之民饿死者达二千八百四十五人。吐谷浑部内的羌民钟岂渴干等二千三百户归顺朝廷。这一年，有妖人刘举自称天子，被齐州刺史、武昌王平原捕获后斩杀。

　　延兴四年(474)春正月初五日，侍中、太尉、陇西王源贺因病辞职。初九日，粟特国派使者朝贡。二月初三日，太上皇亲自率军南巡。初十日，吐谷浑拾寅派儿子费斗斤进朝，并献上地方特产。下令禁断寒食。三月十六日，下诏让员外散骑常侍许赤虎出使到刘昱处。高丽、吐谷浑、曹利等国都派使者来朝贡。

　　夏五月初四日，蠕蠕国派使者进贡。六月十六日，下诏说：“朕应合运历天数开辟一统的期待。属于千秋万代光辉兴盛的时运，虽然仰望上天严励教诲，犹担心德化不够宽广，竟至有灭门的诛罚。但有些人为人凶戾，不顾亲戚，结果一人做恶却使全家全族遭祸。朕为百姓父母，对此深感哀怜悼惜，从现在起之后，除了谋反、大逆、干纪、外奔之罪外，其余的犯罪只限于个人一身就行了。现在朕的恩德广播各地，书同文，车同轨之日不远了，松刑宽禁，不也是很好的吗？”阔悉国派遣使者来朝贡。

　　秋七月初八日，高丽国派使者来朝贡。十七日，对仇池部分地区赦罪。二十四日，蠕蠕侵犯敦煌，镇将尉多侯大败他们。八月初二日，吐谷浑国派使者来朝贡。初十日，在北郊举行阅兵式。九月，因刘昱内部相互攻打，下诏令将军元兰等五名将领率三万骑兵和假东阳王拓跋丕为后继之师，攻打蜀汉。初八日，契丹、库莫奚、地豆于诸国各派使者来朝贡。

　　冬十月初三日，刘昱派使者来朝贡。十一月，分别派侍臣沿河南七州观察民风民俗，抚慰新归附之地。十一日，吐谷浑派使者朝贡。这年十三个州镇发生大饥荒，免除田租，开仓赈恤。十二月，下诏将西征吐谷浑兵在句律城首倡叛乱的士兵问斩，将其他人发配柔玄、武川二镇。共斩杀一千多人。

　　延兴五年(475)二月初五日，高丽国派来使者朝贡。十八日，下诏命令制定考试科目，明确升降条例。闰二月二十三日，吐谷浑国派来使者朝贡。

　　夏四月初二日，龟兹国派来使者朝贡。十九日，下诏让天下的赋调，由县级官员专门负责督促收集，州郡长官检验后送到京城，违反者罢免所任官职。下诏严禁豢养鹰鹞，并开始了相互告发制度。五月初三日，契丹、库莫奚国各派使者献来名马。十二日，诏令员外散骑许赤虎出使到刘昱处。十三日，高祖来到武州山。二十日，抵达车轮山。六月初七日，禁止宰杀牛马。初九日，赦免京师郊区犯人的死罪，派遣他们备战蠕蠕。

　　秋八月初五日，高丽、吐谷浑、地豆于诸国派来使者朝贡。九月十一日，洛州人贾伯奴、豫州人田智度聚集同党千余人。贾伯奴自称恒农王，田智度自称上洛王，乘夜攻打洛州。州郡官员抗击挡住了他们，在缑氏杀死贾伯奴，俘获田智度押送到了京师。

　　冬十月，蠕蠕国派来使者朝贡。太上皇帝于北郊检阅士兵。十二月初六日，建昌王长乐改封为安乐王。二十九日，城阳王长寿死去。三十日，刘昱派来使者朝贡。

　　承明元年(476)春二月，蠕蠕、高丽、库莫奚、波斯诸国同派来使者朝贡。这个月，司空东郡王陆定国因罪被免去官爵降为兵士。

　　夏五月，冀州武邑人宋伏龙聚合人众，自称南平王。郡县官员捕获后斩杀了他们。蠕蠕国派来使者朝贡。六月初六日，下诏命令中外戒严，将京师见习的士兵分为三等，第一军出，就派第一等见习士兵跟随，二等兵也如此。十三日，太上皇帝去世。十四日，大赦天下，改年号。大司马、大将军、安城王万安国因犯假借诏令杀神部长奚买奴于皇苑中之罪而被赐死。二十日，征西大将军、安乐王长乐为太尉，尚书左仆射、南平公目辰为司徒，晋封为宜都王；南部尚书李沂为司空。尊奉皇太后为太皇太后，临朝称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