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贵灵性 妙取本真

原作者： 陈玉圃（一九九二年“中国书法”第一期）



　　 书道尚意, 得意可以通神。所以学书《既不可以功力得, 复不可以岁月到, 默契神会》。全其意而己。

　　 何谓之意？所谓“意”者, “心志也”。心志之于书法是书家藉书艺表现其对自然、人生奥秘之感悟及予夺情绪, 是书法艺术的灵性所在, 舍乎此, 无以言书艺。

　　 何谓之“灵性”？通神谓之灵, 率真近乎性, 以率真之情驰不测之神谓之“灵性”。灵性是书法艺术的精魄, 而书法则是灵性之媒体和依托, 是书家人品、学问、气质之迹化。

　　 苏轼说：“观士人面如阅天下马, 取其意气所到……”。所谓意气者, 即书画家灵牲闪现之处, 其如气舒而云迥, 风激而浪涌, 往往以不测之妙出乎常规法度之外。
　　
　　 或问：“道不远人, 可离非道。”灵性作为一种精神本因, 天地万物莫不备乎此, 何人不具心志？何书不备灵性？“书贵灵性”之论岂非妄说？其实, 这灵性虽说人人具备, 只惜被表面法度所蔽, 难以流露显现。譬如学书, 既泥于“八法”、“九势”之说, 复惑于颜柳欧赵成规, 彷徨于新潮旧潮之间, 气夺于声名利禄之争。或狂妄贪婪, 霸气十足, 或虚饰巧佞, 故作新奇。皆作“有为”。所谓“住相非相, 是法非法。”本真即蔽, 南辕北辙, 虽十倍努力, 复何益？

　　 古人以笔墨作供养, 怡养其性情而己, 故其书神清而气朗, 性明而情真。如庄子所谓“坐忘”, 即是使身心在无为的状态使灵性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 换句话说, 即使心灵和自然对话。而书法艺术至高无上的境界亦在乎于此。在于书家如何修养身心使主体（书家）和客体（书法）之间交会, 即所谓“心忘乎手, 手忘乎书, 书于意会, 心手双忘”者也。王羲之畅意兰亭, 张长史淋漓醉墨, 与“坐忘”实有异曲同工之处。
　　
　　 虽然书法尚意而重性灵, 然而意和灵性作为一种精神状态, 只能通过书法的存在形式来表现。譬如这灵性就在彼岸, 而这形式就是借以达到彼岸的渡船, 虽然这船并不是目的。对于一个得悟的书家来说, 传统之笔法、墨法、指法、腕法、永字八法等也许已属多余, 但当初如果没有这些看来是多余的东西也许成就不了书家。尽管这诸法也不是目的。旷达。八十年代末期, 忽又弃文学书, 更笔致高逸, 若有神助, 于是书艺飞进, 乃知昌明数年弃书学文之举其实明智, 受益非浅。所谓“字外功夫”, 以此观之, 当知斯言也非谬。

　　 慈受禅师说偈：“是法非法不是法, 死水藏龙活泼泼, 是心非心不是心, 逼塞虚空古到今, 祗者是, 绝追寻, 无限野云风卷尽, 一轮孤月到天心。”昌明书艺性灵正如那野云吹尽后的天心孤日, 但愿天心常净, 玉轮常明！©ieshu.com